彝族是我国第六大少数民族,像我们熟知的四川的凉山州、贵州的六盘水、云南的楚雄等丘陵山地都是彝族人的聚居地区。一般我们到了云贵川这些地方都会自动默认彝族人是喝酒高手,彝族人的性格豪爽、千杯不醉可以说是名声在外。但是他们为什么喝酒这么厉害呢?难道是彝族当地酿的酒和我们其他平原地区的不一样?还是彝族人天生自带的酒量本来就比其他人多?我们可以从彝族酒文化中研究一下这些疑问。
彝族酒文化
彝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,拥有独立的文字、语言、独特的毕摩文化以及多种手工艺的历史传承,彝族先民的来源也有多种说法,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3世纪彝族逐渐确定了现在的居住地区,古滇国王、南诏王这些历史上负有盛名的少数民族政权正是彝族建立的。在这样的文化和历史发展背景下,彝族人的酒文化同样深厚。
彝族谚语中的“火木那决议,尼木支其浓”,汉语意思是“汉人贵在茶,彝人贵在酒“,这句话足以说明酒在彝族人的生活中的重要性。俗语有,琴棋书画诗酒花,柴米油盐酱醋茶,酒和茶自古就是两种既风雅又日常的饮品。彝族酒文化体现在饮酒、酿酒、酒俗、酒歌、酒器等方面,比如彝族饮酒在当代都是海量,彝族人喝不醉,到彝族人家里以酒代茶先请客人喝。关于酿酒的传说也有,传说很久以前汉藏彝三兄弟聚居一山,有一年粮食大丰收,有一天煮的饭多了没有吃完,结果第二天发现饭变化出了液体,闻起来十分香,尝着又有一种独特的甜,三兄弟你推我让,都不肯先喝,后来才开始慢慢轮流品尝这种神奇的液体。彝族的酒诞生了,这种轮流饮酒的方式也是彝族饮酒风俗“转转酒“的根源。
日常和祭祀
彝族日常生活中酒是迎客的,也是款待客人的重要组成部分,“有酒便是宴,无酒不成席”只要有客人到家里来,彝族主人都会拿出最好的酒来招待。去亲戚朋友家拜访,往往也会带上酒,酒在社交礼仪中充当了重要角色。“有饭大家吃,有酒大家喝”,彝族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奴隶社会,对于集体饮酒吃饭的风俗保留得比较完善,所以接人待物和亲戚交友都会聚集在一起吃饭喝酒。
男女青年在火把节时也会通过酒来传情,假如在火把节的时候姑娘赠送了一坛酒给男性,代表男性也要进行回礼,或者送礼物或者送金银,这是一种礼貌的回应。古老的彝族还有携带一坛酒男女进入山林谈恋爱的传统,《云南通志》云,“喜歌嗜酒,男吹竹笙,女弹篾琴,携婉可听,时携酒入山,竟月不返”。
彝族传统饮酒活动中的第一杯酒是用来敬天地的,第一杯酒斟满之后举向空中,倒在地下,敬献之后,大家才开始喝,这是彝族的酒礼。节日庆典和新年祭祀活动中同样也需要酒,彝族人会将酒供在特定的供桌上,以奉神明。彝族崇敬的是山神,在《请神经》中列举的神仙基本都是山神,为山神敬酒一般通过毕摩进行,彝族的宗教处于原始巫术与宗教结合的类型,所有的祭祀和宗教活动都有酒。彝族认为人是天神给的生命力,所以如果有妇女生孩子也是天神送的孩子,假如妇女婚后无法生育,就会请毕摩来。毕摩带上酒到山上祭祀山神,念经给山神,敬献山神肉和酒,希望山神赐予小孩。
订婚和婚礼
彝族结婚一般分为六个步骤,从说亲,到订婚,纳彩,抢婚,婚礼、回门都离不开酒。请媒人说亲,男方是肯定要用酒来招待媒人的;订婚时候则需要媒人带上一坛酒到女方家里,如果女方开坛饮酒就表示已经同意了婚约;纳彩的时候,男方也要带酒到女方家里,女方同样用酒款待;娶亲时女方家族派人泼水,给男方脸上抹黑,结束后开始婚宴,婚宴自然少不了酒;抢婚是在婚宴的第二天开始的,新郎会趁大家饮酒的时候偷偷将新娘抢走,参加婚宴的客人也会装装样子出门追赶一小段路,到了女方回门那一天,新婚夫妇同样要带一坛酒回娘家。
调解和盟约
彝族人在个人恩怨或争端解决的过程中,也需要酒,谚语“仇恨饮酒起,纠纷由酒除”,如果因为喝了酒两个人起了矛盾,那么理亏的一方要亲自带一坛酒到对方家里赔礼道歉,现场将酒倒入杯中,双手举过头顶,表示和解的诚意,双方饮酒,代表矛盾得到解决。
家族之间联谊或者议和的时候,需要双方共同拿出几坛酒来,还要提供一头牛和一只鸡。盟约双方请来毕摩,先诵经念咒祈求神明的保佑,然后将牛杀死,把牛头连着整个牛皮撑开在一个高大的木架子上面。盟约双方念着誓言,先后从牛皮下面穿过,来到滴入鸡血和牛血的酒面前,双方举起酒一饮而尽,这就是喝血酒,钻牛皮。这种仪式既有先民流传下来的盟誓仪式感,又有一言为定的诚信力量,是一种纯粹朴素的誓言文化,也是彝族酒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。彝族的毕摩是他们最尊重和崇敬的人,家族处理事情需要毕摩,有人去世需要毕摩超度送魂,毕摩也是彝族文字的发明者。
酒歌酒舞
彝族酒歌是饮酒时的表现形式,也是酒文化的精神沉淀,酒舞往往伴随着酒歌一起进行,如“管你想喝不想喝都得喝”“吱呗哆”既有热情的欢迎,又有酒文化带来的社交礼仪。
其他酒礼
彝族饮酒的类别多种多样,有生下小孩的洗礼酒,成人之后的成人酒,求亲酒,订婚酒,报丧酒,吊丧酒,丧宴酒,安灵酒,送灵酒,祭祀酒,祭祖酒,互助酒,家支酒等。每一种酒礼都有对应的活动,几乎所有的活动都伴随着酒礼。
饮酒活动可以增进感情,也是社交形式的一种,在彝族地区有一句谚语“一人值一马,一马值一杯”每一件事情都可以通过酒来牵引,情绪的表达和感情的传递也可以通过酒。在彝族人时代传递下来的酒文化中,饮酒是促进人际关系的良药,也是文化交融的表现,至今仍在彝族人群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酒器酒具
彝族的酒器十分精美,材质上有木制、金银、兽角、皮质、竹制等,形式上有酒缸、酒壶、酒杯、酒碗、酒勺等。
彝族酒壶“萨雷宝”造型别致,外形有圆形、扁圆形之分,有的是原木颜色,有的则是木胎漆制品。漆制酒壶往往涂黑黄红三色彩绘,或花形纹样,或几何纹样颇具民族特色,银制酒壶纹样繁复,工艺精细,装饰感很强。“萨雷宝”壶体表面看上去自成一体,没有注酒的途径,只有一根细管可以饮酒,仔细研究才会发现玄机其实在下面。酒壶底部有一孔可以注酒,注满之后将壶正放,酒也不会漏出来,然后通过细管进行饮酒。
彝族酒杯多为高足杯,有木制漆器酒杯,也有银质酒杯,还有皮质酒杯,最为特色的一种是鹰爪杯,酒杯上部是银或木,底部则是一只鹰爪。传说中彝族的祖先是天上的神鹰滴了三滴血在地上生成的,所以彝族人十分信仰神鹰,用鹰爪做酒杯是彝族酒器中最尊贵的人使用的。
角形杯多为牛角、羊角制作,大小不一,最珍贵的是牦牛角和羚羊角,其他黄牛绵羊角制作的酒杯则较为普通。角形杯在末端往往会拴绳子以作装饰,角形通体施彩绘,图案多样,对称工整,还有镶嵌宝石的角形杯,是角形杯中的珍品。
兽足杯也是彝族传统酒器中的一种,这种杯子以猪蹄或牛蹄制作,放置稳固,造型古朴大方。
海螺杯都是天然形成的海螺,用海螺杯饮酒的彝族人,非富即贵。
酒碗多为木碗和皮碗,有圆形和椭圆形之分,另外还有带耳的碗,酒碗大多有漆制彩绘在表面,图案多样,最大的酒碗上甚至可以绘制故事。
彝族舀酒的勺子和吃饭的勺子是一样的,勺头圆形,柄特别长,饮酒的时候高高举起,精准地将酒送入口中,不粘嘴唇。彝族有句谚语“彝人用勺不沾唇”充分说明了彝族人在饮酒饮食方面的礼节和文化。
彝族的酒壶配套使用的细管又叫咂管,多为竹制或荞桔材质,现在流行一种咂酒的方式,一大坛酒放在地上,许多人用长软管或直管吸酒。
彝族人虽然好酒,酒文化浓厚,但是在传统的彝族文化中也是不倡导酗酒的,谚语“酒好只需一杯”、好女不嫁酗酒夫”、“酒喝一杯值黄金,酒喝两杯值白银,酒喝三杯如狗屎”、“美语佳言在杯面,亲言呢语在杯中,恶言恶语在杯底”等充分说明传统彝族在饮酒文化中的节制与控制。彝族人喜欢饮酒和擅长饮酒是民族文化和地域民俗的自然展现,是表达情感和社交需求的正常范围,尊重和传承彝族正统酒文化的人同样不会嗜酒,好酒,甚至饮酒误事。